本文譯自The Godborn之預覽摘錄。原作者為Paul S. Kemp。本文版權屬於Paul S. Kemp及Wizards of the Coast公司所有。譯者為Arcanum。本譯文僅供作品推廣之用,已獲得原作者許可(含The Godborn所有預覽摘錄)。未經許可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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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odborn. The author is Paul S. Kemp. All rights reserved to Paul S. Ke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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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文站在他那堡壘中央塔樓頂層的房內 - 由幽影和黑暗石塊構築的堡壘自一座崎嶇尖峰的陡峭平面雕鑿而出。
托瑞爾僅存的馬斯克信徒們那或悲戚或懷帶希望的祈禱在他腦海迴盪,形成其自身存在的背景雜音,如此喧囂讓他只想伸指挖出餘下的那隻眼睛。
眾影之主,聆聽吾言…
來自黑暗,我誦詠你的名號,幽影之王…
回歸吾等,潛藏之主…
「我不是你們那該死的神,」他邊說著邊取出煙斗。
他竭盡所能將那些聲音壓回意識深處。在一個世紀前這類聲音還為數眾多,但逐漸消減直至餘下寥寥數個。他不止一次懷疑瑞瓦藍或梅菲斯托費利斯是否也聽到那些聲響,畢竟他們也取得了馬斯克的部分力量,又或是馬斯克信眾逐漸消朽的希望僅是他一個人的負擔。他猜想是後者,但又懷疑那代表什麼。
他煩悶地吐出一口辛辣的煙霧,視線盯著它飄出狹窄的高窗,落入堡外的影覆大地。
此界域的無星天穹如黑色拱頂般高懸,灰黑色的地貌上則滿佈真實事物的黑暗仿像。幽影、縛靈、幽靈、鬼魂和其他不死生物飄移於堡壘周圍的空中,徘徊於近處的山麓或平原,其數量如此之多,閃亮的雙眼看似螢火蟲群。他感應著視野中萬物的黑暗,彷彿自體的延伸,而那令他覺得己身無比龐大。
過去百年來,沉影冥界一直是他的居所。他甚至覺得此處比費倫更像自己的家,而這種想法令他更加心煩。他從來都不想當個神祇,也不想整天待在影子裡、聆聽信徒的哀鳴、捲入身為凡人時所不知的那些存在的謀畫中。在過去,他想要的只有飲食、賭博和享受女性,但如今…
如今他仍然想要飲食、賭博和有女子相伴,但神性在他體內擾動,那個尖牙利齒的東西撕咬著他的人性,吞食人的部分以騰出空間給神。除非他趕快採取行動,它會徹底耗盡他的人性。他痛恨它,痛恨它對自己所做的一切,還有那些它迫使自己聽聞和知曉的事情。
神性在凡體中打開諸多孔洞,填塞著不屬於他的知識。在他體內的神性碎片只是逐步地揭示它的秘密,數十年來緩慢展現點滴啟示,如同一種單調的登神教育。他懷疑那是否也僅是自己的負擔。因為若梅菲斯托費利斯和瑞瓦藍並未經歷相同過程,好吧…那代表什麼?
至少那代表新的記憶會持續湧現,進入他的心境之中,並對他的意識注入可厭的內容。瑞文參考它們的方式有別於凡人回顧自身經歷,而是如學者閱讀以其尚可理解的語言所書寫的卷軸。馬斯克也對瑞文保留秘密,只讓他一點一點地涉入這場遊戲之中。
而到頭來,那遊戲其實是場長期競賽。馬斯克參與所有部分,而他的母親莎兒也是。
馬斯克曾是莎兒在托瑞爾的使令,啟動她那夜之循環的先知,一個已在多元宇宙中重複無數次的神聖過程。而在那過程中,無數世界被毀。在每個世界,每一次的結果都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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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兒會吞食使令的神性。這種針對自身子嗣的神聖噬殺讓失落女士得以完整化現,一但如此,她會讓世間萬物歸於虛無。
夜之循環讓多元宇宙滿是空洞。荒蕪虛空成了莎兒行步現實的足跡。瑞文知道她在這過程中毀滅了多少生命,令他感到煩惡作嘔。而那顯然也超出馬斯克所能承受的,所以輪到托瑞爾時,他沒有執行自己的任務。
「夜之循環必須被打斷,」瑞文說道,字句雖出口,但感覺卻不像他自己的話語。
在托瑞爾,莎兒只吞食了馬斯克的部分神性,因為其餘的已被藏起。而她所吞噬的量不足以完成循環,也不足以化現。馬斯克令其母停步在化現的半途。她如今只是歐都林大渦嵐中央的空洞,狂怒地透過一道虛無窗口窺視這個違逆她的世界,至少暫時如此。馬斯克凍結了托瑞爾的夜之循環。
但莎兒依舊飢餓,而她想要剩下的餐點。
瑞文擁有馬斯克的部分神性,梅菲斯托費利斯有另一部分,至於莎兒在費倫的夜之先知瑞瓦藍.坦修勒則保有第三份。要使神性與他們分離只有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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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無論瑞文有多厭惡神位,他更痛恨死亡。他不會輕易地拿自己去餵養莎兒。
隨著馬斯克的記憶展示這場遊戲,他得知更多東西。他終於想起自己 ─ 馬斯克 ─ 對凱勒之子維森所做的事。他也得知馬斯克的回歸計畫。
「終止循環,復活使令,」他說道,唇間的字句再次地帶有陌生感。
馬斯克令維森在胎內時就產生轉變,賦予他一項非常特殊的能力,並將他送入未來以隱藏。維森就是關鍵。維森可以解放存於瑞文、瑞瓦藍和梅菲斯托費利斯的神性,而且不須殺死他們。但那得他們三位同時在場時才能進行,且必須在莎兒的注視之下。這意味著必須在歐都林大渦嵐。
若一切順利,馬斯克就能重生。若事情出錯,夜之循環會再啟並持續推進。
「這本該交給凱勒的,」瑞文呢喃道。
瑞紋從來不具備凱勒那般的謀劃心智,他費力弄清楚腦袋裡的一切。
「該死的是我,不是他。」
但話說回來,凱勒還沒死。
馬斯克看準時機近來向瑞文透漏了這個訊息。瑞文已被其中意涵纏擾數日。他不太能看清這事與其餘的部分如何拼湊起來。
他目前只知道凱勒還活著。百年來都活著並被拘限於地獄的冰層之下。
「該死,該死,該死。」
馬斯克若非是在凱勒瀕死時讓他存活,就是在其死後立刻復活他。瑞文不知道是哪個,也不了解為何。他甚至不理解那是如何做到的。他假定凱勒仍有馬斯克的部分神性,那未被梅菲斯托費利斯取走的一絲殘片。這是僅有的解釋。
試著想透所有參與者及他們的計謀,瑞文的腦袋一陣眩晃。所有的事情都很複雜,輪中之輪,計畫中的計畫中的計畫,且不知怎地瑞文得釐清一切並達成正確的結局。
但他懷疑馬斯克仍有許多秘密沒告知他。瑞文可能已謀畫十年,但翌日又得知會改變一切的新事物,讓所有事情顯得全然不同。
他在心中暫且擱下此事,遠望他的國度,並試著享受他的菸斗。
藍綠色的雷電閃光間或切裂低垂的濃密雲團,讓整個地貌瞬間染上病態的綠色。流風自山丘召引塵土和灰燼捲襲平原,讓沉影冥界的扭曲草株和奇態樹枝嘶喃作響。霧瘴而幽暗的大氣有著稠密的陰影和成群的不死生物,讓瑞文的心情又沉鬱幾分。
他很久以前就看夠了沉影冥界,但他只能在絕對必要時才離開這個界域。他與此處的密切聯繫意味著他在這裡最為強大,遠離則弱化。他知道梅菲斯托費利斯和瑞瓦藍若有機會便能為了各自的理由動手殺他,而他片刻也不能現出弱點讓對方利用,除非事情必須。他們不斷嘗試探知他。他能感覺到對方的預言之術觸碰自己,讓周遭的空氣滿佈能量並令他發癢,但那些法術未能確切鎖定他。神性讓他能避過絕大多數的探知。
但是卡尼亞之主和夜之先知瞭解他在何處。而他也知道對方的所在。
「我們三位,」他說道。「陷入僵局。」
他的聲音引來飼養數十年的雌犬之一。她擠開身後的門,走過房間,在他腳邊趴伏並疲憊地喘氣。
他的心情立刻好轉。她的短尾輕拍著岩石地面。當他往下望去時,叼著菸斗的嘴角露出笑意,她則翻身露出逐日肥軟的腹部。
陰影自她身軀流洩而出。她原本是隻黃褐與白、棕相間的狗,但多年來在陰影中陪伴瑞文,令她逐漸變黑。沉影冥界已滲入她,就向其對瑞文所做的一樣,將他們都變成自體的影子。
她嗚咽出聲尋求關注,尾巴持續撲騰著,而瑞文查覺她的暗示。他摩娑她的胸腹,令其回以歡欣的喘氣和擺尾。他試著不去想她灰色口部和沉重呼吸所代表的意思。與瑞文不同,她並非神祇,也非不朽。影質延長了她的壽命,但無法令她永遠活著。
「我不該帶妳們來這裡,」他說道,而她只是開心地搖晃尾巴。他本該讓女孩們平靜地待在費倫,保持原樣,保持正常。
她的姐妹,同樣呈墨黑色,尋著照拂的氣息緩步而來。她也趴臥並露出腹部,而瑞文則徹底投降。他把菸斗放在地上,使勁地抓揉和安撫她們兩個。她們翻轉身子,將頭擱在他的腿上,一邊舔著他的手。陰影在他們三個之間旋繞。他微笑並想像他們呈現的光景,一位黑暗神祇和他那尾巴搖擺的肥胖影犬們。
「妳們都是好孩子,」他說道,一邊輕拍她們的頭,邊撫摸她們的嘴。
他知道若非她們,他的內在早已死去。他有時覺得她們是僅有的絲線,將自己與人性相連結。而他想念自己的人性。他想念種種需求,以及努力求取平凡事物與到手後的滿足。神性擴展了他的心靈,但讓軀體變得麻木而難感歡愉。他可以擁有食物、酒飲和女人,但他經歷時卻如同站在遠方,幾乎像是個旁觀者而非參與者。他想那是神性心靈的詛咒。出於某種原因,他覺得抽菸斗帶來的歡愉感依舊鮮明,所以他經常抽菸。他的老友傑克·弗利特想必會笑看此事。
「好了,女孩們,」他說道,最後一次拍拍她們並抓過菸斗站起。她們望著他起身,如同尋常狗兒那般顯得有點寂寞。
他吸了一口菸斗,思考並規畫。他盡己所知讓事物各安其位。如今他得等待維森 ─ 他應該超過三十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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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找自己,因為他不敢再次探訪凱勒的兒子。在那之後,他得去拯救凱勒。接著他必須復活一位神祇或摧毀世界,兩者只得其一。
「該死,」他說道。
他想著舊時的生活,想著凱勒、傑克和瑪格斯。
瑪格斯。
他做出決定。他需要瑪格斯,一個他能倚賴的對象,一個他能信任的對象。他得再次冒險離開沉影冥界,在一切要素開始運轉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