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譯自The Godborn之預覽摘錄。原作者為Paul S. Kemp。本文版權屬於Paul S. Kemp及Wizards of the Coast公司所有。譯者為Arcanum。本譯文僅供作品推廣之用,已獲得原作者許可(含The Godborn所有預覽摘錄)。未經許可請勿轉載。
This is a translation of the excerpt from The Godborn. The author is Paul S. Kemp. All rights reserved to Paul S. Kemp and Wizards of the Coast, Inc. The translator is Arcanum. This translation is only used for promotion with author's permission (including all excerpts from The Godborn). No reproduction without permis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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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森並不瞭解給予他血脈的父親,但艾瑞維斯.凱勒仍在他身上活著,祟據他的夢境。在維森眼中,他是持有黑劍的黑暗之人,一個黑暗的靈魂。在夢中他未曾見過父親的面容,也罕聞他的聲音。即便並未真的對視彼此,他們仍能在這種盲目而靜默的狀態下交流,多年以來,透過這種缺乏知覺的夢境連結,維森相信他已開始理解艾瑞維斯盼望他知曉的事物
─ 深切的失落感與遺憾的苦痛。他從父親那里得知的事物都與遺憾有關。
維森知道自己正在做夢。他只能見到前方一片漆黑,幽深且無法穿透。寒冷的空氣刺激他的毛髮,肌膚如感刀割。艾瑞維斯對他說話,每字每句都如同珍寶,他深沉的嗓音盪開夢土的靜謐。
「我覺得寒冷,維森。這裡很黑暗。我感到孤單。」
維森非常了解孤獨感。他耗費一生融入人群,但總被排離在外。維森試著移動但無果。某種東西將他拘束在原處。寒冷逐漸加劇。他開始顫抖,失去知覺並麻痺。
「你在哪裡?」他喚道。
「維森,你絕不可失敗。」
字句懸宕了片刻,沉重的危惡感充斥著那片黑暗。
「什麼不能失敗?」
「找到我。寫下故事。」
「怎麼做?我如何找你?你已經死了!」
維森覺得更加寒冷了。他想提出更多問題,想要終能一睹父親的面容,但是黑暗退去。
「等等!等等!」
維森瞥見耀亮的紅色天空與火焰河流。他聽見飽受折磨的百萬聲音悲嚎。
他在自己的床墊上醒來,身軀顫抖,心臟劇烈地搏動。他盯著修道院住處那綻裂的拱形房頂。新臨清晨的薄朧灰光自他住處唯一的窗口照入。過去一年來,他能看到一兩小時陽光的日子簡直隻手可數。很久以前他就逐漸習慣了山比亞的永恆蔽幕,就像他逐漸習慣了很多事物那樣。
他讓夢境從意識表層溜去後翻身坐起,肌膚仍帶著寒顫感,他誦讀迎曙禱文,字詞隱然反嘲那恆常暗淡的光暈。
「晨曦乃亞蒙艾托的贈禮。其光輝逐退黑暗並復興世界。」
他在睡墊的邊緣坐了一會兒,曲起膝蓋並雙手抱頭,心中想著艾瑞維斯和那即便睡去也無法逃避的傳承。最近幾個月他越來越常夢見父親。他檢視自己滿是厚繭的雙手,其肌膚呈現黯銀色,血管則是深紫色。幽影纏結指間,沿著前臂旋延,如同夜色構成的手套。他盯著它們很長一段時間,那些曲弧、輪渦與捲旋,那些來自其血脈的銘記。當他晃動雙手時,黑暗如霧氣般消散。
你的信仰之光比血中黑暗更加強大,迪瑞格總這麼對他說,而維森多半時候都相信這些話。但某些時候,好比從艾瑞維斯之夢中醒來並獨坐孤伴自身的影子,或是與感覺隱伏在其生活邊緣的那些黑暗共度光陰時,他就不那麼肯定了。艾瑞維斯的生命據佔著維森的生命,維森的血統消弭了他的希望。他有時覺得自己注定要過著被別人安排好的一生,無法替自己的生命翻開新的一頁。他無法自掩蓋身軀的幽影中脫逃,就像他人生的寫照。
寫下故事。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迪瑞格總告訴維森得有所準備,他對此事抱著強烈的執著,以至於維森毫無童年可言。自小就是持續地訓練心智、軀體與精神。
「為了什麼準備?」維森多年以來總會問。
「為了來臨的一切。」迪瑞格總會溫和地回答,他眼中的關切比話語更加響亮。「而你絕不能失敗。」
如今艾瑞維斯在維森的夢中呼應著迪瑞格。一邊是血,一邊是心,他兩位父親的聲音融合成單一的囑求。
你絕不能失敗。
他凝視著壁爐牆上鐫刻的徽記,熾烈的太陽凌昇於盛放的紅玫瑰之上。
「我不會的,」他說道。無論什麼到來,他全數承擔。而他不會失敗。
門上傳來的沉重敲擊聲讓他吃了一驚。如同往常情緒激盪時那般,幽影自他肌膚傾溢而出。
「稍等。」他說道。
他站起身,早晨的低溫再次激起寒顫感。壁爐的火焰只剩殘灰與餘燼。他穿上外衣,聖徽掛在堅固的鍊子上,自臉盆潑水洗臉,數步走向小房間門口。他打開門,訝異地眨了眨眼。
神喻站在門口,他那紅色、橙色與黃色的長袍散發柔光。他的雙眼呈現處於觀視出神時純粹的異樣橙色。他細瘦的脖頸上掛著鍊子,閃亮白金太陽中央的圓環處有著玫瑰浮雕。他並未望向維森,而是朝著維森左側某處。
神喻的嚮導,一隻有著智性雙眸的大型褐毛精界犬站在年老的先知身旁,舌頭吐出,尾巴則豎直不動。維森想起他不曾聽過那狗吠叫。
「神…神喻,」維森說道,因為震驚而口齒結巴,幽影自肌膚湧現。他沒聽過神喻會在聖所之外進入觀視出神。
神喻微笑,露出缺齒的牙肉並加深了鷹態臉孔上的錯雜紋痕。自他稀疏的灰髮間可見到散佈於頭皮的老人斑。他的皮膚看起來薄如羊皮紙,帶著一層柔和的內蘊光芒。
「祂的光輝和溫暖與你同在,維森,」神喻說道。儘管已有年紀,他的嗓音依舊平穩,聲調如同谷中泉瀑,與並未處於出神時的聲音大不相同。
「也與你同在,神喻。」
「你可以走了,小棕,」神喻對狗說道。那動物舔拭神喻的手,看了維森一眼後消失於一道蒼白的閃光中。維森總是對牠那能傳送自身的魔法能力感到驚奇。
站著與神喻面對面,維森敏銳地察覺到兩人間的差異。神喻的蒼白肌膚是因為百年來缺乏直接日曬,但仍被其出神時的內生光暈照亮,與之明顯相反,維森的深色皮膚則因其血脈傳承而倍加黯淡。神喻因亞蒙艾托之光而耀亮。維森因艾瑞維斯.凱勒之影而黯沉。
「你...想進來嗎,神喻?」維森說道。他知道這聽起來很愚蠢,但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缺牙少齒的笑容再次出現。「維森,你知道阿貝拉.科林薩是我的父親嗎?」
突兀的對話轉折讓維森嚇了一跳,但他試著點頭。「我的父親告訴過我。」
「哪位父親?」
回想起那個讓他驚醒的夢,維森不知如何回答。「迪瑞格。我的養父。我不認識另一位。你知道這點,神喻。」
「但你有時會見到艾瑞維斯。在你的夢裡。」
維森無法否認。「是的。但那只是夢境,而他死去已久。」
「我也能見到他,瓦菈之子維森。」
維森吞了口唾沫。「而你見到他時,你看見了什麼?」
「我看見你,」神喻說道。
「我…我不懂。」
「我也一樣。我遇見過艾瑞維斯.凱勒。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但我有時會猜想。」
「你為何從來不問?」
維森誠實地回答。「那感覺像是背叛了迪瑞格。而我覺得害怕。我不想要...瞭解他。」
「我認為要瞭解他很難。當我還是孩子時,我見過他兩次。第一次他是個內心煩擾的人。第二次時他已經完全非人,但他依舊內心煩擾。」
「內心煩擾? 為何?」
「我認為是疑惑,」神喻說道,隨之改變了主題。「你的父親,養父,是雷格之子,他曾與我的父親並肩作戰。你知道嗎?」
「是的,當然知道。」
維森無法擺脫那種感受,就好像他和神喻只是在複述某人為他們編寫的字句。他仍然不理解神喻來訪的目的。
「你,如同你父親,以及他的父親,宣誓留在此處守衛這座修道院和保護我。而你已經做到了。」
維森並未回答。他因神喻的認可而感到虛心。
「你在此地伴我最久,而且榮耀了對於迪瑞格和雷格的記憶。你已成為第一之刃。但萬物終會改變。」
「是的,」維森遲疑說道。「但是什麼會改變?」
「這個世界。我見到事象流轉,維森,但我無法理解。眾神、彼等選民、無數神祇、造物法則、命運石版。戰爭,維森。我們已經見到那發生在谷地了。戰爭正席捲托瑞爾。某種東西正在改變。在其中心我只見到幽影,還有個逐漸擴張並威脅一切的黑暗。」